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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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
生活是一张网，人们被粘在上面，挣扎着，却又害怕掉下去。

老张的早点摊支在巷口已有二十年。每天凌晨三点，白癜风怎么治疗当城市还在黑暗中沉睡，他便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小车出门了。车轮碾过潮湿的柏油路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路灯下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一根弯曲的竹竿。

摊子支起来，炉火生起，油锅开始冒泡。老张的手粗糙得像树皮，却能灵巧地捏出十八个褶的包子。第一笼包子出笼时，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。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，模糊了老张的脸。

"老样子，两个肉包，一杯豆浆。"第一个顾客总是对门的李老师。他四十出头，头发已经白了一半，眼镜片厚得像酒瓶底。

"李老师，今天这么早？"老张递过早点。

"批改作业。"李老师苦笑，"现在的学生，字写得像蚂蚁爬。"

天色渐亮，巷子活了过来。上班族匆匆买完早点，又匆匆离去；老太太们慢悠悠地排队，絮絮叨叨地聊着家长里短；几个小学生拿着零钱，踮起脚尖张望蒸笼。

老张的妻子十年前跟人跑了，留下一个智障的儿子。儿子今年二十五岁，智力却永远停留在五岁。他坐在摊位后面的小板凳上，专心致志地玩着一个缺了角的塑料玩具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。

"老张，你这手艺该传下去了。"居委会的王大妈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。

老张看了看儿子，又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，只是笑笑，没有说话。

中午收摊后，老张推着车回家。路过彩票站时，他照例停下，从兜里摸出两块钱，买了一张。二十年来，他每天如此，从未中过超过五块钱的奖。

"万一中了呢？"他总是这样对劝他别浪费钱的人说。

回到家，儿子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，口水流了一桌。老张轻轻把他抱到床上，然后开始准备第二天的食材。和面、剁馅、发面，这些工作要一直忙到傍晚。

晚上七点，老张打开那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。新闻里正在报道房价又涨了，某个明星离婚了，国外发生了战争。老张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，头一点一点的，像只疲惫的老鸟。

床头的日历上画满了红圈，那是儿子去医院做康复治疗的日子。每个红圈旁边都写着"50元"，这是治疗费。老张的存折里还有三千二百六十八元，是他全部的积蓄。

夜深了，老张躺在床上，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，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。老张想起年轻时在乡下，月光也是这样照在稻田上，那时他觉得生活有无限可能。视阈之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