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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仪琐记

凤冠沉重,压得人脖颈发酸。皇后娘娘每日寅时便要起身梳妆,北京白癜风的最好医院十二名宫女伺候着,将那一头青丝挽成高髻,再戴上缀满东珠的朝冠。铜镜里映出的脸,永远端庄得体,连眼角的细纹都排列得恰到好处。

坤宁宫的清晨总是从一碗冰糖燕窝开始。皇后用银匙轻轻搅动,匙柄上的龙凤纹样在晨光中闪烁。她吃得极慢,每一口都要在舌尖停留片刻。这不是品其滋味,而是计算着时间——用过早膳,就该去慈宁宫请安了。太后虽不是皇上生母,但礼数不可废。皇后放下碗盏时,碗底总要留一口,这是宫里的规矩,叫"留福根"。

后妃们来请安时,皇后端坐在雕凤宝座上,目光从众人头顶掠过。张贵妃今日戴了支新打的步摇,李嫔的胭脂似乎比往日鲜艳。皇后嘴角噙着笑,指甲却悄悄掐进了掌心。她想起昨夜敬事房传来的消息,皇上又翻了张贵妃的牌子。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。

午后的坤宁宫最是寂寥。皇后有时会取出妆奁最底层的那方绣帕,边缘已经泛黄,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只鸭子——那是她十岁时的女红。那时她还是侍郎家的小姐,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背不出《女诫》要挨手板。现在她背得出整本《内则》,却再也找不回那个为了一只蝴蝶就能笑上半日的自己了。

皇子来请安时,皇后才会真正展颜。小太子背书的声音清亮亮的,像檐下的风铃。皇后摸着他的总角,忽然想起民间常说"母子连心",可这孩子从出生就由八个乳母轮流喂养,连吃奶都不曾在她怀里。现在他叫她"母后",行礼时膝盖弯得恰到好处,像对待一尊镀金的菩萨。

冬至那日,皇后在梅园遇见了一个洒扫宫女。那丫头约莫十六七岁,冻红的手指正小心翼翼拂去花瓣上的积雪。看见皇后,她慌得打翻了簸箕,落梅如雨。皇后没有责罚,反而赏了件棉袄。当晚她就后悔了——这样的恩典太过突兀,明早六宫就会传遍,太后耳报神那么多……

夜深人静时,皇后会取下满头的珠翠。铜镜里卸去脂粉的脸,眼角已爬上细纹。她忽然想起入宫前,母亲拉着她的手说:"我儿此去,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。"当时她只顾着害羞,没看见母亲眼中的泪光。现在她明白了,凤冠霞帔不过是金丝编的笼子,而她这只雀鸟,连扑腾翅膀的权利都没有。白内障小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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